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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CC)中国城市研究中心-海外行思系列

     作者: 

           杨慧琳,南京农业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城市与区域规划系,访问学者。yanghuilin@stu.njau.edu.cn

           荣玥芳,北京建筑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教授;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城市与区域规划系,访问学者。rongyuefang@bucea.edu.cn


2024年4月19日,自然资源保护基金(The Conservation Fund)的项目经理兰斯·格洛斯(Lance Gloss)在北卡罗来纳大学城市与区域规划系发表了关于激活佐治亚州东南部奥克弗诺基(Okefenokee)地区自然资源经济效益的演讲(图1)。

 

图1  兰斯·格洛斯在北卡罗来纳大学城市与区域规划系演讲

 

自然保护地政策作为环境保护工作的工具载体[1],是世界范围内保护生物多样性最重要和有效的途径之一[2]。经济效益实现机制是加快自然保护地生态文明建设、推动“绿水青山”向“金山银山”转化的关键环节,也是当前学界关注的重点[3-4]。奥克弗诺基国家野生动物保护区申报世界遗产项目过程中相关工作的开展,为实现自然资源保护的经济效益提供了一个值得借鉴的案例,更为提供强化自驱型生态资源保护提供了宝贵的经验范本。笔者将按照“项目介绍—经济效益预测—经验总结”的思路,介绍讲座内容及其可资借鉴之处。

 

1  认识奥克弗诺基地区世界遗产项目

1.1  世界遗产项目总体概述

1972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通过了《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以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1976年,隶属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世界遗产委员会成立,同时《世界遗产名录》(The World Heritage List)建立。截至2024年7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已将美国26处景点指定为世界遗产;中国世界遗产总数为59处,其中自然遗产15处,自然遗产数位列世界第一【https://whc.unesco.org/en/list/&&order=country】。

1.2  奥克弗诺基地区的项目申请进展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指定世界遗产的标准是其突出的普遍价值。遗产地必须证明其符合自然或文化遗址的标准,即“特殊性超越了国界,对全人类今世后代具有共同的重要意义”。具体来说,世界遗产认定由十项标准决定,至少有一项标准达到才能获得认定。对于该标准,奥克弗诺基地区最符合的有以下两条。
(1)标准Ⅸ:代表陆地、淡水、沿海和海上生态系统植物和动物群的演变及发展中的重要过程的典型范例。
奥克弗诺基地区完备的、以降水为基础的水文条件使其有别于美国其他湿地生态系统,尤其是其独特的湿地规模。该地区涵盖部分南方黄松稀树草原,这种生态系统曾一度在美国东南部占据主导地位,如今仅保留了其原始分布范围的4%。
(2)标准Ⅹ:对保护生物多样性非常重要的自然栖息地,包括从科学或保护角度看具有突出普遍价值的濒危物种栖息地。
除了作为水源地沼泽(一种相对稀有的湿地类型)的独特地位之外,奥克弗诺基地区包含泥炭层、陆地草原、溪流、柏树林、长叶松林,还是600多种植物和大量动物的家园。这里栖息着众多重要的爬行动物、两栖动物和鸟类特有物种,以及大量柏树,其中许多树龄超过500年。

奥克弗诺基野生动物保护区由美国鱼类和野生动物管理局(U.S. Fish and Wildlife Service)管理,而美国的其他世界遗产隶属于国家公园管理局(National Park Service)管辖。不过,国家公园管理局国际事务办公室将代表美国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提名奥克弗诺基地区,预计提名时间为2024年12月。如果申报成功,将于2026年夏季确认列入世界遗产。届时,奥克弗诺基野生动物保护区将成为美国国家野生动物保护区系统中第一个成为世界遗产的地区。

 

2  项目的经济效益预测

2.1  对旅游业的影响

入选《世界遗产名录》促进了北美同类遗产地的旅游业。美国其他世界遗产地的经验有助于调整对项目获批后旅游业变化的预期。值得注意的是,许多历史悠久的世界遗产地接待了大量游客。例如:大沼泽地国家公园(1979年指定)每年可吸引100多万游客;黄石国家公园每年可吸引300万~450万游客。人们发现,世界遗产地位会影响旅游意愿(表1)。

 

表1  部分世界遗产地的访问量 资料来源:https://irma.nps.gov/Stats/Reports/Park/EVER

 

如果2026年奥克弗诺基地区成为世界遗产,并且游客量如预期增加,那么可能会出现以下几种结果:一是游客消费总额增加;二是参观者和游客的特征发生变化,即包括更多的过夜游客和国际游客,这将影响消费增长幅度和时间跨度。
考虑到上述预测发生的可能性极大,该地区正在大力提高旅游接待能力:佐治亚州东南部三县(查尔顿县、克林奇县、韦尔县)正在努力增加住宿供应和接待业务,这对于从世界遗产项目中获取经济利益至关重要。
此外,入选世界遗产很可能与游客体验方面的投资产生积极互动。该地区的政府和非营利组织正在积极探寻如何增加游客体验。目前已确定的主要的四项资本投入包括暗夜天文台、自然中心、文化和社区中心,以及位于西北地区入口处的新游客中心,这将强化世界遗产项目获批产生的经济效益。
2.2  对旅游基础设施投资的影响
在申报世界遗产项目的同时,当地正在计划对旅游基础设施进行一系列投资。值得注意的是,美国内政部已开始在奥克弗诺基野生动物保护区建造一个新的游客中心,建设成本为450万美元,同时计划增加展览和体验方面的投资。
此外,三县总计3350万美元的基础建设项目被称为“奥克弗诺基体验”(Okefenokee Experience),三个新场馆尚处于规划阶段。在奥克弗诺基沼泽公园入口处,新自然中心的总体规划已经完成,预计建设成本为1100万美元,如果包括邻近的改善工程,投入总计将高达1690万美元。另外两个基础建设项目的总体规划也即将完成:在克林奇县,已经确定了一个天文观测站的选址,预计建设费用为540万美元;在查尔顿县计划建造一个文化历史和社区中心,预计建设费用为1080万美元【数据来源于自然资源保护基金内部报告】。

这些改进可能与世界遗产项目获批发生动态联系,即世界遗产的知名度有望推动游客前往这些新的场所。除了直接产生的就业与收入效应外,这些场所还将改善游客体验,并带来更多积极的经济效益(表2)。

 

表1  部分世界遗产地的访问量 资料来源:https://irma.nps.gov/Stats/Reports/Park/EVER

 

施工本身会对经济产生重大影响。根据上述成本估算,奥克弗诺基体验馆和西北地区游客中心合计将提供306个工作岗位(直接影响)和56个辅助服务工作岗位(间接影响和诱导影响),总产出将超过4600万美元,并创造460万美元的总税收。此外,设施的持续运营可能会维持至少47个新的工作岗位,并产生超过43万美元的年度税收【数据来源于自然资源保护基金内部报告】。

2.3  对以旅游业为基础的经济发展的影响
世界遗产项目将为通往奥克弗诺基地区的门户社区带来巨大的经济发展潜力。经济影响的规模和质量取决于这些社区、佐治亚州、美国鱼类和野生动物管理局以及企业和非营利组织如何采取行动以利用这一机遇。
一是带来品牌效应。将世界遗产品牌与地区品牌相融合是提高经济效益的可行路径之一。可在佐治亚州内外进行线上线下营销,对潜在游客进行宣传,并努力使游客体验与世界遗产品牌体验相一致。
二是对游客体验的影响。世界遗产的游客尤其是国际游客,可能寻求的不仅仅是对奥克弗诺基沼泽的一般了解。文化历史体验,农业、林业、货运铁路体验(地区经济和生活方式特色)以及一系列住宿和餐饮体验可能会吸引国际游客和过夜游客。
三是对小企业的影响。为满足新的接待需求,佐治亚州三县需增加酒店床位、餐馆、零售业、户外休闲装备店以及其他面向游客的企业。这些行业目前仍不够完备,无法充分获取游客带来的潜在消费,因此大部分经济发展潜力被搁置。当地政府、大学、创业支持组织、贷款机构等可以支持居民在这些领域创业。小企业发展更有可能提升居民的财富积累效应。但与农业、林业和服务业相比,以旅游业为基础的经济发展往往面临工资较低的困境。小企业若能控制其经营股权,则可能获得更多经济收益。
四是对企业招聘的影响。更多的餐饮和零售选择、丰富的文化和自然体验以及更强大的地区品牌都有可能从整体上提高生活质量。这使当地企业更容易招聘、培训和留住优质劳动力。
五是对生态保护的影响。生态旅游与自然资源保护密切相关。奥克弗诺基地区旅游业的成功和可持续发展取决于其本身的生态活力,退化的自然资源不可能获得和保留世界遗产地位,更不可能吸引众多游客。生态旅游可以为奥克弗诺基沼泽及其周边地区的自然资源带来更多收入和保护意愿。这将有助于生态旅游以及其他自然资源部门(如农业和林业)的持续发展,如改善野生动物管理、水质等。
六是对户外休闲的影响。在奥克弗诺基沼泽、圣玛丽斯河和苏瓦尼河上,通过皮划艇、独木舟和其他乘船游览等方式,为游客提供多层次的沼泽游览途径,可以提升居民和游客的体验。这些元素对于吸引国内游客尤为重要。同样,投资基础设施和企业以支持该地区的垂钓、徒步旅行和自行车运动,可以使游客多样化,增加过夜游客和重复访问游客的数量。

七是对当地教育的影响。世界遗产项目投资可能会对当地与沼泽有关的教育产生积极影响。为游客服务的场所也应该为居民服务,特别是年轻人,他们与沼泽的联系对该地区的文化非常重要。许多游客会在正规旅游渠道之外向当地人寻求信息。在餐馆、加油站、街道和沼泽周边等非正式接待地区,居民与游客接触的能力取决于当地人对这一重要自然资源的理解。

2.4  小结

总之,奥克弗诺基地区具备发展当地经济的良好条件。参与世界遗产项目将有助于当地财富的积累和生态旅游在该地区的长期存续。在对该地区的整体体验进行有针对性的投资时,世界遗产的经济效益会愈发明显。

 

3  项目的经验借鉴

世界各地在面临自然资源保护时倾向于从资源的非经济价值出发,而忽视了市场机制强大的调节能力。事实上世界遗产项目的设立不仅能通过市场机制良好调动民众对资源保护的主动性和积极性,提升保护效果,还能一举提高项目地区居民的收入水平和政府税收,这对于中国持续巩固生态文明建设成果、乡村振兴战略成果,调整各类资源保护策略提供了诸多可资借鉴的经验启示。

3.1  强化自然资源价值实现的基础设施保障
基础设施作为联通各个环节、实现不同类型的自然资源价值的纽带,可改善游客体验,并带来积极的经济效益。为此,可打造自然资源价值实现示范基地,实施基础设施改造提升项目,完善配套设施。在自然保护区内设置观景台、文化长廊、健身广场、便民服务站等功能区域,引导人流分区活动,可为民众共享资源价值提供完善的服务平台。例如:奥克弗诺基地区推动基础设施建设与世界遗产项目申报同步进行,期望世界遗产申报的成功带来更多游客,并因设施改善提升游客体验,由此产生更大经济效益。
3.2  激发多元主体参与自然资源保护的动能

自然资源保护需要各领域人才共同发力,因此在践行各类保护战略时应强化各类直接参与主体对自然资源资产价值内涵及其重要性的认识,除提升资源环境忧患意识、增强社会责任感外,还应构建利益联结机制,发挥人的主体作用,将绿色发展理念、生态共富理念内化为自觉行动,推动形成政府主导、各界参与的资源保护开发新格局,确保各方主体共享自然资源保护成果。例如在奥克弗诺基地区,政府、非营利组织和社区居民均发挥了重要作用,共同支持世界遗产申请工作。

3.3  绿色教育价值观引领保护区可持续发展

首先,可通过向居民提供保护区生态系统和生物多样性的科普教育,增强其对所在地自然资源的认识和理解,提高其环境意识和保护意识。其次,可通过向居民提供关于文化历史和自然资源的认知教育,激发其对当地传统文化的兴趣,增强其对保护区的归属感和责任感。此外,可通过向居民传授生态旅游知识和技能,培养其作为生态旅游导游或服务人员的潜力,为其提供就业机会,在保护地方自然资源的同时促进当地经济发展。例如奥克弗诺基地区通过教育活动增强了当地居民对自然资源的认识和理解,提高其环境保护意识,并为游客提供了准确的信息和更好的服务。


参考文献
[1] NELSON A, CHOMlTZ K M. Effectiveness of strict vs. multiple use protected areas in reducing tropical forest fires: a global analysis using matching methods[J]. PloS ONE, 2011, 6(8): 1-14.
[2] 唐承财, 刘嘉仪, 秦珊, 等. 国家公园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机制及模式——以神农架国家公园为例[J]. 生态学报, 2024(13): 1-15.
[3] 靳诚, 陆玉麒. 我国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研究的回顾与展望[J]. 经济地理, 2021, 41(10): 207-213.
[4] 张丽佳, 周妍. 建立健全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的路径探索[J]. 生态学报, 2021, 41(19): 7893-78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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